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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 界 说 余 佩 桦

发自 北京

意大利米兰是最受中国购物客喜爱的欧洲城市之一，米兰地标主座大教堂周边奢侈品门店林立，从意大利本地精品到国际知名品牌都能买到。

△ 米兰主座大教堂 图源：Steffen Schmitz CC-BY-SA-4.0

据意大利媒体Italy Europe 24报道，中国顾客贡献了意大利30% 的免税品销售额。谘询公司Bain研究，中国人在海外和国内贡献了全球 1/3 个人奢侈品消费，这个数字在2000年只有1%。

在米兰其中一间国际知名奢侈品旗舰店里，有位唯一会说中文的店员福建华裔M小姐，世界说和M聊了聊这段打工经历和当地人眼中的中国购物客。

以下是M小姐的故事：我来自福建农村，10几岁随父母移民到意大利威尼斯，现在是20多快要奔三的年纪。本科毕业后，到米兰做实习。米兰物价比较高，我在周末做点打工赚生活费，在R品牌（代称）总店做了两年。

刚到米兰时，有天我跟一个读设计学院的中国朋友吃午饭，他刚好要到R品牌总店帮朋友买衬衫，我会意大利文，就找我陪他去。

朋友正在挑衣服的时候，有个40多岁的中国阿姨，挑了好几万欧元的东西，就要掏钱付帐的那一刻，突然很不舒服地坐了下来，大家看到都很担心。

意大利人平时喝苏打水，店员问她要不要，但是阿姨又听不懂，我就过去帮忙翻译。阿姨跟我说，不要苏打水，一喝就不舒服，我请店员给她矿泉水、柠檬茶。阿姨歇了一会之后，情况好了些。店经理一直谢我，一定要我留下联系方式。后来带我见了店长，我就开始上班了。

△ 米兰购物街 图源：Milan summer CC BY-ND 2.0

这两年在店里看了许多中国购物客，我觉得中国人在经济实力上面已经受到西方认可，但是文化实力还没受到肯定，本身也缺乏自信。

中国顾客普遍有个问题，买一点东西都要折扣、讨价还价。买得多的话，给点折扣是OK的，但老是这么要求，久而久之也给意大利人留下了中国人贪小便宜的印象。另外，中国顾客比较常大声喧哗，或是一个团进来闹哄哄的，很著急一下子就要走。

在意大利，任何职业都是受尊重的，即便是店员，客户也会尊重你（店员）是在服务我。但有些中国人就是比较跩，进店里服务员跟你说Hello，一点反应也没有，会有 “我是上帝，光顾你就不错了还要问候？”的心态。我了解中国人没有跟店员打招呼的习惯，但是意大利同事心里想： “你是有多了不起？看不起我们？”。

有的 “土豪” 觉得自己有钱很了不起，进到店里，看到一件就拿一件，乱弄一通，最后什么都没买，就是想进来随便晃一圈。有些中国客户直接在店里脱上衣试穿T-shirt，他们觉得这很平常，有钱是大爷。

我们也常接待日本人，他们普遍比较礼貌，有的男人会比较大男人主义，但女性通常笑眯眯的，帮她做点事情就要谢你半天。

有的中国人一进店里劈头就问有没有 “非中国制” 的产品。可以理解他们出国了不想买中国产品，我虽然从小移民意大利，但还是挺爱国的，不免觉得有点伤心，国人不买自己国家做的产品。

事实上，有些牌子已经没有中国制产品，是因为已经移到孟加拉、柬埔寨等工资更廉价的地方，技术还没有中国成熟。

△ 米兰时尚周 图源：mat"s eye CC BY 2.0

明星的秘密通道店里顾客通常不多，经常是店员比顾客还多。我只在周末打工，没什么业绩压力，大部分时间和同事聊聊天，一天很快就过去。

我在总店看过很多明星以及R品牌创办人。其中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品牌代言人HG（中国明星）来店的那天。

当天一大早，店外头就有从欧洲各国飞来的粉丝守候，店里也出现不少华人顾客，起初我当他们是一般顾客，很热心地配合拿衣服，但后来每个都偷偷问我： “HG真的要来吗？”我就知道他们只是在等HG。

我一直跟店长说要加强保安，应该安排一个让HG受访的角落。店长念我太紧张兮兮，为什么不服务客户，一直在想HG。

傍晚，HG到了店里，排场很大，身后跟著十几个助理和记者，闪光灯闪不停。店里人头一次看到这样的状况，我们接待过的美国、欧洲明星，都是提前约好时间，独自前来。

我在协助HG选衣服的空隙要到了签名。挑完衣服后，HG在店里见粉丝，他很随和，粉丝递本子、照片他都会签。

突然，有个粉丝把本子砸向HG，说从早上八点就来，等到五六点。看到情况开始失控，店长让我把HG抓走送到一个 “秘密通道” 入口，店长接著带他搭电梯从其他楼层离开。

我对追到通道口的粉丝说，H已经不在店里，他们还坚持不相信，挺好笑的，没想到电视剧里的秘密通道、疯狂粉丝剧情发生在眼前。我之前也不知道店里有这个设施。

这几年，意大利华人在这一块找工作非常容易，只要英文差不多、意大利文差不多，中文好一点，人不要太怪，很容易就能找到工作。

我们这代人刚好搭上大量中国人出海购物的潮流，各区域经济实力在改变，以前购买这些奢侈品的主力是日本人、俄罗斯人，再过十来年，有可能就不是中国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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